渊已_饿晕倒在深渊底底

弃号,粮不删,大家有缘再见 :-D

闪恩·一千零一夜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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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第四夜——

 

荒诞而有趣,宛如流动的河面深处僵止,而居高临下的神俯视观察,漫不经心将溢出界限的分支剔除。

 

“你能明白那个世界的意义吗?”吉尔伽美什轻蔑的嘲笑,“天帝规定,十二国之间不允许有战争,不允许侵略别国,没有战争即没有科技发展动力,你只要守住自己的国家,子民便能活下来,于是你偶尔回头,曾经与某个喝过酒的人骨头都成灰,孩子已经传到第六代——而你依然不老不死,背负着国家命脉,不敢去死,可你不死,就一直看着时光更迭,你被抛在原地。”

 

吉尔伽美什摇摇头:“不死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啊,它意味着腐朽将永远存在,而新生遥遥无期。无聊的国家,无聊的世界,一成不变如死水一般,第一年就看得见以后的一百年、一千年。知道了吗?这世界毫无改变——僵持到可怕——令人厌恶。”

 

“所以,麒麟想要反抗天帝,但他会怎么做?杀了天帝吗?他能杀得了他吗?他的国君允许吗?”恩奇都开口问道,此刻他全神贯注投入进吉尔伽美什所描述的故事中,连身体也不自觉向前倾,淡色的眼睛摒弃整个世界,只将吉尔伽美什一人的身影映入瞳中。

 

想要亲吻他的双眼。

吉尔伽美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,想将唇贴在温热而微微颤动的眼皮上,想拥抱他,想将他撕碎了咽进喉中,血肉交融。他惊讶于这强烈情感的勃发,整个身体欢欣鼓舞。

但现在还不行。

他转过头。

 

“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和神话,从未有人见过,连真实性也无法考据的神,要如何杀了他?”吉尔伽美什回答道,他笑起来,带着赞许的狂气,“他们选了最为直接的路。”

 

千篇一律的日子有什么意思,当然是要大闹一场了。

 

麒麟下令捕捉妖魔,将他们的皮毛利爪牙齿,制作为兵器,同时为每个里建造宛如铜墙铁壁的护栏,让国王祈求结出能够在荒瘠的土地中也能生长的粮食,耗尽国力打造出即使王座空缺也能够使百姓存活下去的国家。

 

“不要去信神。”麒麟以王的名义颁下敕令,“妖魔来了,杀了它;土地荒芜,继续耕种;气候无常,去学着接受,并且利用它——别靠神,也别靠王,以自己的力量站起来,活下去。”

 

逐渐的,西边的这个国家名声传遍十二国,除却即将亡国暴君失道的国家,各国开始尝试着用同样的方式教导国民。

哦,当然,妖魔的四十二种爆炒法二十六种清蒸式也随之风靡全世界。

 

有那么一段日子,位于云海上的麒麟向上而摸,似乎真的触不到横亘于头顶的透明的天花板。

——然而很快,他生病了。

 

褐色的病斑布满他有力的身躯,金色的长发憔悴枯燥,连脸颊也日益消瘦。

 

大臣们近乎绝望的看着麒麟日渐衰败。

这是上天对麒麟的惩罚,国王失道了,当麒麟病死后,国王将随他而亡,国家重新陷入看不见尽头的荒芜。

 

“没用。”麒麟叱骂他们,“所有的道路已经为你们开辟,难道连沿着路走下去都不会吗?”

 

王抱着他,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
 

麒麟无法对王说出重话,只能自嘲道:“在王失道之前,麒麟先失道了吗——明明在别国,通常是相反的。”

 

王摇摇头,并不责怪他,只在心中暗暗想着要去蓬山辞位——麒麟能够活下来,而王则意味着自杀。

 

麒麟却看穿了他一般,握住他的手,强硬地对王说道:“死亡对我而言不过是归途,从虚无中来,回虚无中去——可我不能没有你,我不接受除你以外的王,你要我一个人走向冥界之路吗?”

 

西莱听到这里,快要哭出来了。她眼泪汪汪的纠紧了袖子,问道:“那他们活下来了吗?”

 

“自然没有。”吉尔伽美什回答,他看到恩奇都皱着眉垂下眼睫的神情,又补充道,“他们一同死去,尸体埋葬于一处,难道还不够吗?”

 

“他们为什么会死啊?麒麟明明是那——么好的人!”

 

“首先,麒麟不是人,”吉尔伽美什纠正,又嗤笑了一声,“其次,长久的贤明只存在于短暂的生命中——当他获得永生之时,每一次微小的偏差,在漫长的时光中总有一天会积攒为巨大的灾难。”

 

西莱这回是真的哭了,抽抽噎噎的抱住恩奇都的手臂。

“……他们都死了啊,诗人,是您说的,死亡就是失去生命,再也不会睁开眼……我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啊,呜呜呜,呜呜……”

 

……你本来就见不到他们。

吉尔伽美什简直觉得头疼。

 

恩奇都摸摸西莱的发顶,平淡道,“西莱,任何事物都会迎来死亡,这是万物的终结。”

 

西莱哭得鼻子都红了:“可我们就不会死啊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吉尔伽美什起身抽出西莱抱着的恩奇都的胳膊,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声音却几乎算得上温和。

“小女孩,你要知道,只有死亡是永恒不灭的,然而也就因此,生命拥有了意义。”

 

西莱懵懵懂懂地擦着红眼睛望向他。

 

吉尔伽美什朝她淡淡的勾起唇角。

“他们迎来死亡,以及重获新生。”

 

似乎是错觉,西莱泪眼朦胧的看见恩奇都轻微地震了一瞬。

 

“听懂了吗?”吉尔伽美什抄着手,傲慢道,“如果听懂了,小女孩,擦干你的眼泪,你的恩对眼泪可最没辙了。”

 

“……是。”西莱乖乖的擦干泪水,不想让恩奇都担心。

 

而恩奇都低着头,不知在想着什么。他长长的鬓发落下,遮住了白玉般的侧脸,只露出小半截下巴,以及淡而薄的嘴唇。

 

吉尔伽美什放缓呼吸,右手向上,习惯性的抚住他的脸颊。

“怎么了?”

 

恩奇都仿佛被脸颊的温度烫了一般,在吉尔伽美什的掌心中颤了颤,吃惊的抬起眼睛。

 

他向后退了一步。

“不,不……没什么。”

 

他深深蹙着眉,探寻似的望着镇定自若的游吟诗人。

 

西莱双手捂眼,偷偷从指缝里观察眼前的两人。

 

吉尔伽美什敲了敲西莱的头顶。

“故事讲完了,时间已经很晚,散了吧。”

 

“哎?”西莱失望的叹气,“这么快吗?”

 

恩奇都望向大地之外,黑色的平原尽头,一丝曙光展露光芒。

 

“下一个会是什么故事,诗人?”恩奇都问道。

 

吉尔伽美什不满的睨了他一眼。

“我说过了,”他趾高气扬的命令,“你只准叫我的名字,到现在还不识人语吗,恩奇都?”

 

“……”恩奇都不知为何,竟然有刹那笑意止不住的上涌,而他也真的笑出来。

有一线光芒爬上窗沿,为他淡色的眼眸染上光晕,使得他看起来近乎温柔一般。

“那么,下一个故事会是什么呢,吉尔伽美什?”

 

西莱不长眼地高举双手。

“我!我想听!想、想听……”她的声音渐渐变小,害羞的说道,“我想听一个……关于爱情的。”

 

“果然是小女孩啊!”吉尔伽美什大笑,将杯中的清泉一饮而尽,“好啊,那就它了,一个关于围城之君与暗杀他的刺客的谬妄之爱。”

 

听起来就很带感啊!

依姆双眼放光,随即又可惜地想道,自己已经连续两天抢夜班,明、不,今晚不能再值班了。

 

西莱毫无顾虑,拉着恩奇都的袖子撒娇:“那,恩,今晚我也来,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?”她忙不停跌地一连串发问。

 

“好,”恩奇都点头应允,按住被西莱拉得快要脱离肩膀的衣袖,又向吉尔伽美什追问道,“围城之君与刺客之间,是否有一个结局?这次也会是悲剧吗……爱是什么?”

 

“呵……”

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,把玩着黄金杯,眼睫半垂,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鲜红的眼眸,浅浅的阴影自鼻梁与嘴唇拉下,使他看起来如同雕塑英俊。

 

恩奇都望着他,移不开目光。

 

“现在可不能告诉你……”

逐渐升高的朝阳为吉尔伽美什裹上一层金色的轮廓,隐淡了他唇边的笑。

他缱绻又缠绵的压低声音,像引诱堕落的蛇。

“这是下一个故事了,我的恩奇都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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